汤沟·母亲·我
发布时间:2006-09-12 来源:
    前几日欧亚来上海,大学的铁哥们,自要去陪他几天,对已经不习惯喝酒的我实是苦差。这不,喉咙哑了,什么地方也不能去,什么事也干不成了,就有了这么舒适、这么闲散的一天。心血来潮,又想爬格了。
    每一次写东西的时候,我脑子里老是会出现母亲的样子来,不是现在的样子,而是她在汤沟小学带我们兄妹仨的那段时日。对母亲来说,她不该去那受苦的,出生于小资家庭的她大半辈子在那里过着吃水要挑,煤油灯下看鲁迅的时光真不容易。
    但对我而言,那段时光是我生活的基础,思想的源泉。
    那时,在放样板戏的操场上,我会很早带好小板凳找一个好位置坐好,新闻简报一开始,我就会很激动,虽然都是毛主席接见外宾特别是非洲的外宾,但使我懂了亚非拉人民是一家,所以在母亲导演的“我给亚非拉小朋友打电话”这个舞蹈中,我表现出了无比真切的情感,作为非洲小朋友的我,那个给我打电话的陈小青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地漂亮和可爱。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放新闻简报的时候,广场上总是吵吵闹闹地,小孩们跑来跑去干什么,我想,我和他们可不一样,每次看完样板戏回来,我一个人扮演着戏里所有的角色,大段地背着台词和学唱着样板戏地时候,母亲就会很关注我,对外婆说,看这孩子真会闹,我就有很好地感觉。
    早上。母亲会从家里拿几个碗,  牵着我的手去校门外的学校食堂去喝粥,那时候食堂的师傅叫做周效武,他烧的粥好香,还有一个儿子游泳特棒,我很佩服他也想学游泳。食堂早上的菜有咸缸豆和咸鸭蛋,母亲不舍得买鸭蛋,我也懂事,知道大人的钱少,爸爸还要抽烟,所以也不吵着要吃,每当端午节的时候母亲也会给我买一个,她自己可不吃,那鸭蛋可真好,全是油,黄灿灿的真香。
    那时所有的学校都有乒乓球队,母亲学校的教练也姓周不记得名字了,他每天带一帮队员在练球,王小伟、水浒,还有赵家的几个兄弟,听说每次出去比赛都得奖,我被“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口号所吸引,也会唱“小小银球传友谊”,直吵着母亲开后门让我也去练球。但我在球队里面从没有尝到过胜利的喜悦,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挫折,我认为这是由于我没有球鞋的缘故,但家里很困难,我就去小学校舍改造工地上帮人家削砖,就是拆房子下来地旧青砖上面有许多石灰泥浆要削干净才能重新使用,削100块砖能有五分钱地报酬,一个夏天过去了,我经历了人生第一次辛劳,甚至中间因为劳累而打了一次摆子,终于在母亲的泪眼下用领回的钱买了一双球鞋。
    
周恩来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人,那时候从新闻简报上看到他用小球推动大球,我很小就理解了他为什么要与日本帝国主义和美帝国主义修好了,因为那是让我们这些喜欢打乒乓的人征服鬼子的一个好办法,直到一个冬天的早晨,母亲对我说他前一天逝世了,我感到很突然也很难受,我不打球了。
    母亲为了能培养我独立的生活能力,常让我去河边洗碗或洗一些小东西,那是我最乐意的事。特别是夏日的中午,我头顶一块毛巾,挎了一个竹篮,里面盛了许多要洗的碗筷,母亲教我要从小碗开始洗,然后反过来扣在篮子里面,两边要均匀地摆放好,最后再洗筷子和勺什么的,这样就不容易打碎也容易沥干水。而我每次去河边的时候,总是忘了来是做什么的,先是在篮子中倒上一些菜汤,放在水里莳鱼,一会儿就有许多战利品,并且每一次莳完鱼后还要到河里扑腾一会,虽然不会游泳,所以每次洗碗都要花很多时间,母亲担心我的安全,因为那时候这条河里出的事故太多了,我也被人(我的救命恩人的名字叫做方迎春,他家在汤沟街景仑商店斜对面,也开了一家小店)从河底捞起过一回。每当这种时候回去都要受到批评,并且还要被罚睡午觉。
     正值母亲生日,乱糟糟地写了一些。母亲看来一定是水平很差很差的。其实就是想对母亲说:我爱你给我的一切,我永远与你共同拥有汤沟的回忆,那里有着你的一生和我的童年。


草于2003年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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